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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观点认为中国制造业人才供不应求。人社部数据显示，在2021年三季度全国“最缺工”的100个职业排行中，58个属于“生产制造及有关人员”，超过“缺工产业”的一半。预计至2025年，中国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人才缺口将近3000万人，缺口率高达48%。近几年，“用工荒”几乎每年都能成为关键词，然而制造业用工荒缺的到底是流水线上的蓝领工人，还是具备技术的高级技工？
短期看，中国工厂缺的是流水线工人。流水线工人需求量依然很高，而年轻人却对流水线上单调重复的劳动望而却步。根据《中国蓝领群体就业研究报告（2022）》，我国制造业40岁以上蓝领劳动者占比接近50%，蓝领平均年龄超过我国劳动人口的平均年龄。究其原因，一方面比起传统的蓝领工作，诸如外卖、网约车、快递等新兴行业就业门槛相对低，也更受年轻人欢迎；另一方面我国老龄人口占比上升，人口红利逐渐减少，这也进一步加剧了工厂招工难。所以短期来看，我国“用工荒”指的是流水线上的蓝领工人。
长期看，中国工厂缺的是高级技工。中国制造业产业正在加速升级。一方面传统产业越来越倾向于自动化生产，机器替代人的情况日趋普遍，低门槛的制造业工作岗位在持续减少；另一方面我国新兴产业蓬勃发展，诸如通信产业、新能源汽车产业、结构工程师、研发工程师等岗位人才缺口越来越大。所以长期来看，我国“用工荒”缺的是高级技工。
高级技工和普通蓝领有很大的区别。简单看，蓝领是流水线上重复劳作，可替代性很强的职业；而高级技工则是指具备技能的工人，如钳工、车工、汽车维修工、水管工等，高级技工中部分人也被称为“灰领”。2021年年底，我国有4亿蓝领工人。而根据全国总工会公布的数据，2021年年底我国有2亿技工人才，高级技工超过6000万，高级技工中高级工4700万人、技师1000万人、高级技师300万人。应当说，我国高级技工从总量上并不算少，但细究起来还有很大不足：
首先，有证书不代表有技术。统计数据很大程度上是根据证书统计，很多高级技工停留在纸上谈兵，缺乏工厂工作的实践经验，部分甚至存在“挂证”现象，所以实际可用的高级技工可能并没有那么多。其次，高级技工结构性失衡。有些高级技工正面临产业变革。比如汽修，近几年汽油车向锂电车转型，内燃机方面的高级技工需求量大幅度减少。再如厨师，餐饮连锁化、预制菜的普及让普通职校厨师需求量锐减。有冷门就有热门，在有些产业人才过剩的同时，另一些产业却人才难求，诸如新能源、生物制药、船舶航空航天、汽车零部件、仪器仪表、医疗器械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人才相对不足。
解决中国制造业高级技工缺乏的局面，一方面要优化职业教育体系。当前国内职业学校教育质量欠佳，有些职校教学脱离企业需求，导致学生在学校没有积累好与实际需求匹配的知识和技能。另一方面要完善终身教育体系。为此，要让工人和高级技师从繁重的劳动中脱离出来，为他们释放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其有时间学习；同时，要让工人和高级技师有学习的渠道，譬如通过政策鼓励企业积极开展技术培训。
中国制造正在从规模化向高质量快速转变，而制造业高质量发展需要更多能够适应新技术环境的高级技工。为此我们需要优化高级技工的供给体系，而优化职教是其中的重要一环。（作者是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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